古代是怎么制造玻璃的?

古代是怎么制造玻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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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方为高温瓷器自豪的同时,西方也有同样精湛,甚至更加古老的烧结工艺——那就是钠钙玻璃

石英砂、苏打、石灰,在高温下烧至熔融,再重新冷却凝固,就形成了性质均匀的玻璃材料。在历史上的大多数时间,它都是一种昂贵的人造珠宝,用在各种奢侈品上,直到工业革命,它才因为生产流水线化迅速贬值,价格一落千丈,成为随处可见的工具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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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稿-

早在公元前 30 世纪左右,新月沃地的先民就在烧制陶器时意外制造了少量的玻璃,这种熠熠生辉的新材料很快成为贵重的装饰材料,用在最高规格的宗教仪式上——到公元前 16 世纪,埃及人的玻璃工艺已经达到很高的成就。主要原料就是遍地的沙子,适当加入盐碱湖中的碳酸钠,以及石灰岩煅烧出的氧化钙。

玻璃在那之后的 2000 年里作为珠宝级的奢侈品流传于整个地中海,堆叠和切割的工艺也制造了更华丽的装饰,但玻璃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种不透明的彩色浇铸材料,直到公元后,罗马人才开始用更加精纯的石英砂制造透明的玻璃,吹出大型的玻璃容器——现存壁画中仍可见罗马妇女用圆形的镜子梳妆,那镜子能透过身体的轮廓,显然是玻璃做的。

这种工艺在中世纪也没有断绝,甚至源源不断向周边辐射。到中世纪盛期,德国的玻璃工艺开始出现重要的革新:北方人用草木灰中的碳酸钾代替了天然碱中的碳酸钠,使玻璃成本大幅下降。同时,他们将玻璃吹得又薄又大,趁热剪开摊平,就有了小块的平板玻璃——如此一来,贵族就有了大量的窗玻璃可用了。

当时的欧洲人识字率不高,教堂作为一切知识的集散地,每一个结构都要分担传教的任务。教会让工人将铅丝弯成复杂的窗框,然后把含有过渡金属的彩色玻璃片镶嵌进去,拼成各种叙事或者寓意的图画。

同时,文艺复兴以来的吹制玻璃也是一项令人痴迷的工艺,人们将玻璃烧至半熔融,用一根铁管吹成空泡,不断旋转,巧妙利用重力塑造出各种形态;当然也可以在预制的模具里吹玻璃,制造纹理复杂的表面;抑或两者结合,千变万化。

另一项关键的革新发生于 1674 年,英国玻璃大亨乔治·鸦田(George Ravenscroft, 1632–1683)在玻璃加入了 24%的氧化铅,让玻璃更加容易熔化。

这一方面使普通工业煤炭就足以加热玻璃熔炉,另一方面也使玻璃的半熔融的状态持续更长时间,更容易工业化。英国因此在 18 世纪以后取代传统的威尼斯,成为世界玻璃工业的新重心。

工业革命和技术革新让民用玻璃丰富廉价,也让工艺玻璃倍加奢华——在 19 世纪末的新艺术运动里,法国的艾米里·加利、勒内·拉利克,美国的蒂凡尼,都将玻璃工艺当作最核心的创作材料。

在今天的生活中,玻璃越发是最重要的无机非金属材料,充斥在文明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里,然而我们对它认识越深刻,却发现玻璃中的秘密越精深:

玻璃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地壳中最常见的矿物石英就是二氧化硅的原子晶体,硅原子和氧原子以共价键构成整齐的四面体框架,强度极高,所以沙子格外的坚硬。

但是当我们将沙子高温熔化,打断这些共价键之后重新冷却,硅原子和氧原子却很难再次形成整齐的四面体框架,仍以液体时的空间关系随意地互相连接起来——就得到了玻璃。

玻璃具有固体的高硬度,又像液体一样在每个方向上都有相同的折射率,格外地晶莹剔透。而玻璃既然没有完整的晶体,也就不具有特定的熔点,从 1700℃开始越来越软直至成为粘稠的液体。

提到熔化,硅和氧之间的共价键相当强,我们必须加入各种强碱性的金属氧化物,以局部的离子键削弱这些联系,才能使玻璃更易熔化——所以从埃及人开始,玻璃的配方中就包括了钠、钾或钙,1000℃即可软化。而英国人引入的二价铅离子半径更大,削弱的效果当然也就更强,铅玻璃 600℃就变软了。

于是在玻璃的软硬之间,我们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玻璃究竟是固体,还是最粘稠的液体?一种经典的看法支持后者,并指出教堂上的玻璃总是下面更厚,就是因为玻璃在数百年的时间里缓缓流淌——然而那只是早期吹制玻璃厚度不均而已——事实上,硅原子与氧原子联系非常紧密,常温下根本不能错动。

但既然玻璃的固态和液态并没有温度界限,那么究竟是什么束缚了原子,使玻璃具有现在的性质呢?——抱歉,这就是当代凝聚态物理最重要的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