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 GTAIV 的搜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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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介绍这个服务，我们要先回到 2008 年。
请看到这个答案的各位想一想，在 2008 年，如果你在外面听到了一首你没听过的歌，觉得它很好听，你要怎么获知和这首歌相关的信息呢？
在 2008 年，至少在大众日常使用的层面，移动互联网还是一个完全无迹可循的概念。那时的潮人们手上握的是诺基亚 N81 或 N82，家底更雄厚一点的潮人们握的是 N95。但即便是这些家底雄厚的潮人们也很少听说过 Wifi 的概念，于是他们也只能在上课的间隙偷偷摸出手机，弯下身子，看一看 3G 体育的文字直播。
所以当你听到一首自己没听过，又觉得很惊艳的歌时，你要怎么办呢？
如果你是在某家店里听到的，那么也许你会选择去问问店员。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消费一点小玩意再去问问店员。这种“你的益达”式的询问在那个社恐也不得不变得社牛的年代并不少见，我就是这样知道的《牡丹亭外》和《荷塘月色》。
如果你是在电台上听到的，那就更麻烦一些了。如果是中文歌，那也许你需要集中精神，尽可能地听记下其中的一些句子，到回家之后开电脑去搜。我就是这样知道的降央卓玛的《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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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是通过电台听到了一首让你感到惊艳的歌，而这歌语言还不在你掌握范围之内的话，那就最麻烦了。
这就是当年玩 GTAIV，并且沉迷于海参崴电台的少年们需要面对的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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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玩家们当中开始流传一个传说，说 GTAIV 有个很神奇的系统，和手机有关，拨打一个号码就能查出你正听着的歌是什么。
但在那个年代，全平台 3A 玩家数量比眼下更加稀少，加上 GTAIV 并没有中文，所以各路论坛上的信息也多少要么以讹传讹要么语焉不详，总之我并没有搜到非常准确且可操作的答案。
不过我至少有了这么个心思，那就是，GTAIV 里可能有个系统，只要调出游戏里的手机，拨打一个号码就能查出你正在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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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我做完任务之后手边没有车开，于是便一边走一边找车。
当我走到一个公交站附近时，我看到公交站上赫然贴着这么一个广告。
突然间，我想起了论坛上的那个传说。
为此我还专门打开了灵格斯，查了一下 spot 的意思——那个时候，我所记得的这个词的释义只有“斑点 n.”。
从灵格斯那得到确认的我立即冲上机动车道，抢了一辆车，调到海参崴电台，然后点出手机，用 X360 手柄那相当难用的十字键点下了“9485550100”，并按下了通话键。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很精神的男声：
“Hey, this is Lazlow for ZiT. Let me hear the track and we'll text you the artist and name of the song.”
然后通话持续了大概五秒钟，给我的感觉像是电话那头紧急转接到了某个苦哈哈的年轻客服小妹，小妹正紧锁眉头听着电台里的歌声，并在手边的草稿纸上迅速地写下了几个潦草的字符。
电话挂断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即便在论坛上那些语焉不详的传说中，似乎也没人提过打完这个电话之后我要怎么样才能得知结果。
但就跟那个没带手机出门就只能在某个地标点等人等到见面为止的时代一样，我也没什么办法，于是我放下手机，踩下了油门。
就在这个瞬间，手机又响了。
我点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是刚才我拨打的这个搜歌系统发来的短信，告诉我我刚才搜的歌是 Basta 的 Mama。
Basta (Russia) - Мама (Mama) lyrics + English translation
值得一提的是，看了歌词之后，我认为这首歌算得上是 GTAIV 的主题歌。
就，提纲挈领的程度相当于 Sleeping Dogs 中的《我要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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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我又重玩了一次 GTAIV。
这次我在海参崴电台里听到了一首非常欢快的歌曲。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印象中之前海参崴电台是没有这首歌的。毕竟海参崴电台的歌我后来也都翻来覆去听过好几遍，总感觉并没有听过这首歌——尤其是副歌部分那欢快活泼的女声，确实没有。
但有了多年前用手机搜歌的经历，这次我心里比较有底，只是不太记得电话号码了。我想了想，没有开电脑用超游的办法解决问题，而是在游戏里开上车开始转悠，继续寻找公车站，准备去广告上找。
但这次，我又有了新的发现。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是一个托福听力 29 分的立派大人了。
在开着车转悠的过程中，我听见电台开始播广告。
Announcer: Isn't it annoying when you hear a great song on the radio in Liberty City but the idiot DJ doesn't tell you who it is?
Male voice: Who was that?
Announcer: Find out the artist and the name of any song on the radio using ZiT.
Male voice: ZiT.
Announcer: The remarkable new service. Call us!
听到这，I was like:
于是我赶紧接着听下去：
Second male voice: And we'll tell you what you're listening to based on a complicated listening system that also helps the government spy on you.
Third male voice: Go!
Announcer: Just dial ZIT-555-0100.
Female voice: 948-555-0100.
Announcer: And follow the instructions from our needy, washed-up celebrity.
Second male voice: So simple even a spotty teenager can do it.
Announcer: ZiT. Because we'll spot the record for you.
我赶紧记下电话。在我又开着车转悠了半天之后，海参崴电台又播出了刚才我听到的，非常欢快的那首歌。
于是我立即打电话去查，很快，ZIT 系统给我返回了结果。
想看英文歌词翻译的点：
KievElectro - Гуляй, славяне! (Gulyay, Slavyane!) lyrics + English translation
事就这样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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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慨两句。
不知不觉之间，GTAIV 已经是差不多十五年前的游戏了。在 RDR2 的马蛋风波之后，有不少玩家对 R 星的追求有些质疑，认为这些真实性对游戏的核心系统似乎没有任何助益。但我作为经历过开放世界游戏早期探索的玩家，还是始终坚定地认为塑造一个真实的世界本身就是有足够价值的。我甚至会觉得，真实世界与自由探索是和基于规则与反馈的互动构建游戏性同等重要的追求，它们共同构成了游戏作为一个新媒介的基础。它们正是游戏才能实现的价值。
那些从功利的角度来看显得无用的部分，回过头去想想，也许反倒有大用，有真正的“无用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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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之前玩 GTAIV 的时候，真的没在海参崴电台听过那首欢快的“Гуляй, славяне!”吗？
是真的。
2018 年 4 月，GTAIV 发售十周年之际，R 星对 GTAIV 中的电台歌单做了一些改动。有一些授权到期的歌曲被移除了，但同时 R 星也给一些电台新加了一些歌曲。这首“Гуляй, славяне!”就在此列。
也算是个小小的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