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受伤或者生病后那么痛苦 为什么大脑不能自己屏蔽掉痛觉神经?

人受伤或者生病后那么痛苦 为什么大脑不能自己屏蔽掉痛觉神经?

赵泠,在知乎,见证世界的参差

不完全如此。在战斗或逃跑或装死反应被触发时,人脑可以调节肾上腺素水平和神经活动模式、释放内啡肽来暂时无视一定范围内的疼痛。一些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感觉不到一定程度的身体受损。

  • 一般情况下,人们不能靠“努力地想”去改变自己的肾上腺素水平。
  • 特定的训练、催眠、药物、手术和某些疾病可以在或大或小的范围内改变人对疼痛的感知。

演化没有塑造出让每个人都能随意调控这些的能力,大概是因为历史上缺少相应的选择压。很多时候,因受伤或疾病而承受了重大疼痛的人今后的繁殖潜力低于常人,无论此人是否因疼痛而痛苦。

无论如何,不建议在人有现在这样的喉部与舌头提供的窒息概率的情况下将任何假想性状“未出现”归因于“人们这样会玩死自己”。

讨论这种问题时,要注意痛苦不等于疼痛、不等于痛觉、不等于“感知身体受损”

  • 疼痛可定义为“与实际或潜在的组织损伤相关的不愉快的感觉和情绪体验”。
  • 与疼痛相关的痛苦是疼痛的情绪成分。人还有其他类型的痛苦。
  • 慢性疼痛的持续时间超过了正常恢复期,或者和其他慢性健康状况一起发生,可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产生大量的治疗需求、助长阿片类药物和其他上瘾性药物的滥用,有时引起患者自杀。在患者寻求治疗的情况下,慢性疼痛不是保护性的、不是持续受伤的结果、不是“附带的症状”,而是一种病理现象、一种病症

人群中有一些无痛症患者能感觉到身体受损,但是没有与受损相关的不愉快的情绪体验。他们可以理性分析受损情况并寻求医疗支持。人群中的另一些无痛症患者感觉不到身体受损,这会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他们有时会自残手脚末端、舌头、嘴唇,但这影响未必有人们以为的那么大。

  • 退休的苏格兰特殊教育教师 Joanne Cameron 在 65 岁时做手术后被人注意到痛觉异常。她自述一生中频繁被割伤、烧伤,伤口愈合速度快于常人、疤痕比常人少,自述没有经历过抑郁、恐惧、焦虑,没有体验过“肾上腺素激增”的刺激,对骨折、2 次分娩、需要手术的关节退化缺乏痛感,对辣椒的感受是“短暂的快感”,对交通事故等现象缺乏“正常”的恐惧反应、有轻微的记忆障碍。实验支持她的描述。她的种种表现似乎涉及 FAAH 基因功能丧失、内源性大麻素降解太慢而水平过高。
  • Joanne Cameron 将 2 个孩子抚养成人。1974 年以来,英国总体出生率一直低于 2。这说明感觉不到身体受损的无痛症可以不影响人类个体的生殖成功。
  • 研究人员认为,基于 FAAH 的镇痛手段可能不但可以镇痛,还能对抗抑郁·恐惧·焦虑[1]。目前,相关药物的研发过程不顺利。
  • 目前,地球上约三分之一的人携带与减轻焦虑有关的 FAAH 基因突变。Joanne Cameron 不但携带 2 个突变的 FAAH 基因,还有假基因 FAAH-OUT 的序列突变,该假基因可转录为长链非编码 RNA,可能减缓 FAAH mRNA 的降解。
  • 2019 年,BBC、纽约时报、时代周刊等媒体对时年 71 岁的 Joanne Cameron 进行了报道。《纽约客》在 2020 年跟进。
Kamila Lozinska 为《纽约客》拍摄的 Joanne Cameron

耶鲁大学心理学教授 Paul Bloom 认为 Joanne Cameron 没有同理心但仍可出于同情而关心他人,支持他在《Against Empathy: The Case for Rational Compassion》中的观点。

在这类问题下,许多人习惯性地给无法简单遏制的痛觉找个“功能”。这些人大概要么没有经历过什么像话的疼痛,要么在尝试自我催眠。Paul Bloom 对“杀不死你的东西让你变得更强大”“创伤后成长”之类刻板印象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