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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君,我们首先应该善良,其次要诚实,再次是以后永远不要相互遗忘。

缸中之脑:《记忆碎片》

by 但愿君 N 刷计划 9

我们需要记忆来帮助自己认识这个世界,但我们的记忆往往是不可靠的。我们认识自己的时候,必须依靠自己现有的认识能力,而我们自己的认识能力又全部依靠着除了自己以外的旁人或者旁的东西给你灌输的思想,到头来自己以为自己认识了自己,却只是把自己变成了碎片。

本来人就生活在这个社会创造出来的个体碎片之中,我们总是被迫成为一个理性社会下的可以被复制的零件,因为可以被复制,所以我们的存在意义被抹杀了,但是我们自己并不知道。因为我们觉得自己并不是这样,我们有着独一无二的记忆,和旁人完全不一样的记忆,就算是萨特在《囚禁》中宣扬的“他人即地狱”,也不得不描写三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来相互折磨,因为彼此都自认为自己是特别的,这种思想一直会给人一种生活下去的希望,我们还有着某种可以被称之为理念的东西可以坚持。但是倘若连记忆都是虚假的,我们将怎么生活,怎么确定这个社会不是“缸中之脑”,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选择性记忆

事实上,我们为了保护自己,会使用一种选择性记忆,遗忘掉自己应该忘记的东西;事实上,我们自己的记忆本来就是虚假的,至少是不真实的,但是我们依然愿意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们依然活得风生水起,我们总是觉得自己生活着就是在证明自己不是这个理性社会的一个破碎的碎片,但是我们错了,我们就是一个个莱尼,只不过我们只认为自己的记忆是完全真实的,甚至我们认为自己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

已经被《楚门的世界》击碎了现实的空间存在感的人们,一直在相信自己是活着的,但是 2001 年上映的《记忆碎片》,彻底将我们的被异化的价值观又一次无情地揭露出来。Memento,是《记忆碎片》的原始名字,本身就具有遗物的意思,我们的记忆就像已经死去的我们的陪葬的遗物一样,不断累积,又不见他的重量有所增加。不是因为记忆这个名词我们赋予他可以多重解读的权力,而是因为记忆本身就是不确定的,克里斯托弗诺兰将真实和虚假在交错中不断将人类的命运一次次揭露出来,毕竟过去的生存者,就是我们,而我们不断杀死过去的自己以后,被削平的价值观不断告诉自己是和过去一脉相承的,唯一可以留下来的就是记忆,这就是遗物,Memento。

电影创造者们从不停止对电影叙述的探索,1998 年的《罗拉快跑》呈现的多重非线性故事告诉了我们命运的不确定性以后,电影开始揭示荒诞美学范畴的路就越发明晰了。或许也是记不得自己曾经伟大过(那些希腊人的静穆的伟大已经和我们现在遥遥无期了),于是不断在电影中伤害自己,真相是我们生活在碎片中,我们一直没有长好的伤疤就是我们不断使用惯性记忆提醒自己,这不是生活,“我思故我在”才是生活,因为我的思想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还有活下去的价值。但电影不断揭示着生活的真相,我们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而疼痛,来不断提醒自己,就算不是唯一的,就算是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可靠的,我们也有疼的感觉,我们要活下去。

镜子式记忆

柏拉图已经说过“镜子的镜子”,现实世界和理念世界隔着三层。如果要如此推断,电影大可是隔着真实四层了,莱尼在车上说,我们闭上眼睛,世界还存在着;王明阳说“心外无物”,这就是不断告诉自己,如果不能确立自己是否活着,那么整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莱尼患上的记忆遗忘症给他带来的生活本身就是极其荒诞的,零碎的,不完整的,他永远都只能记住当下的几分钟,一切都发生在当下,过去的总是不可靠地,必须要笔记和纹身来记录。可是当下又是在不断流动中,没流动的只有过去,于是记忆的峡谷里,过去的自己如果每一秒钟都是可以独立存在的,那么早已堆满了整个大脑。但事实上,没有。因为——

  记忆中,我们所能记住的只有黑白。

黑白式记忆

  毕竟你就像“天生就安插在这个社会机器上的每一个零件一样,在闹铃响第二遍的时候起床,洗漱,也许早餐,然后出门。你以各种方式实践未来,通常情况下是上班 -- 稳定的工作对其他人来说意味着你并非危险分子。抛除意义,你的正常运转保障着时间的有效,历史的生成,物种的延续。润滑油在你的生活中以女人、烟酒、理想、男人话题这一类的松动形式发挥作用。那些作为劳动鼓励的甜头们被集中冠名为希望,令你心安理得、意志坚定地在西西弗斯之坡上不断前行。”

  莱尼在记忆丧失以前的生活,实际上就如同电影《僵尸肖恩》中表述的一样,我们生活在一个如同僵尸一般不知道自己应该寻找什么的世界中,在《僵尸肖恩》中的僵尸们,不断寻找着可以吃食的东西,他们看不见东西,但对不是自己的生物感觉非常敏锐。被他们咬过的人类,会变成僵尸,也就是他们的同类,他们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增加自己的同类,却不知道到底有着这么多的同类以后还应该干什么。对莱尼来说,他失忆前的生活是如此,失忆后的生活更是如此:总是在不断寻找着“约翰 G”这个凶手,这个凶手在不断被杀死以后又被莱尼不断重建,他的生活因为记忆的原因,只能在寻找凶手中不断轮回。

  我们以为,既然我们生活在一个及其理性及其合理的社会下,我们变成了一个个零件一样的东西,我们的“家”被那些冷冰冰的规则“呈几何级的增长速度”把我们挤出我们已经生活了几千年的现实世界,我们开始不得不反叛原本属于我们的世界了。这个反叛,既有被动的现实要求,也有主动的精神要求。社会和我们已经不再是苏轼说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想青山见我应如是”的那种“天人和一”的精神境界了,甚至连王阳明说的“心外无物”的“主客二体”的精神状态都不能维持了,我们和社会已经成为了彼此对立的存在,要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就不得不反叛社会,如果不试图去证明,我们就会沦为社会零件下的碎片化存在。在《记忆碎片》中,莱尼很多时候都在车上突然失去记忆,作为车外的背景不断一闪而过,就像我们对世界的记忆一样,我们看见的东西好像是静止的,但这些东西总是在一种不断流动的时间中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当下的不安全和焦虑感。

  我们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最简单也是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反叛。生活是空虚和无意义的,不是因为我们说觉得自己生活有意义,这个生活就是有着实际意义的。我们现实生活中所谓的“意义”,更多呈现出一种追求物质财物的内涵,而不是对某个信仰的坚持和信念的维系。尽管类似古希腊般的西西弗斯的没有功利的劳作在旁人看来是没有意义的,但在这生命不断消耗和轮回之中建立起来的看透生活的理性和相信生活的信仰支撑着这样的生命不断战斗,并且在这战斗中显示出“静穆的伟大”。但现在的意义已经被消解了,我们不断解构自己先辈用几千年时间建立起的价值体系和话语体系,自己却不能建立属于这个时代的价值体系和世界观,我们夹杂在种种虚无之中,找不到立身的地方。

  在一部艺术作品中总是存在着属于他自己的三个层次:材料层、形式层和意蕴层。对《记忆碎片》而言,也是如此。而《记忆碎片》也满足着单线和多重隔着真实(材料层),黑白和色彩的切换(形式层),记忆的真实性(意蕴层)这三层。

  影视作品是集合了声、言、画、动等多重元素集合而成的综合式艺术作品,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影视发展历史中,影视作品身置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不同的观众群体中,作为一个很好解释现实生活的媒介,总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社会经济在不断发展、科技水平在不断提高、人们的文化、思想观念都在日新月异,什么都在变化,而影视作品作为一种话语表达方式传递着人们对我们周遭生活的不断质疑和认识的态度没有变化。只不过可能,我们生活的所谓“此在”生活,并不是应该出现的生活真相,而影视作品表现出来的,才是真实。

  我们生活的世界,在我们看来,总是单线逻辑的,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流动,我们从小到大,从盛到衰,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呈现一种单线联系的,就连我们在观看《记忆碎片》的开始时,都以为是先照相然后再枪杀泰迪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原来这是一种时间的逆流。

单线式记忆

  但是,我们生活的世界里,真的是单线顺序流动方式吗?

  就像我们生存的世界里,我们就只是好像在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和旁人一模一样的机械化零件,成为生产别的机械化零件的大机器的一部分,不断劳作,直到最后我们度过保修期,成为废品,被重新锤炼重新成为新的零件?

  在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中,堂吉诃德和他的随从桑丘,居然可以看到写自己的作品在市面上出卖,并且自己还对自己的角色进行评头论足,作品的界限已经开始模糊,这种模糊代表着一种认识的觉醒,我们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在影片的开头,清晰的照片在莱尼的手上不断摇晃着,不断变得模糊,最后不可看见,一切回归白色,我们生活在一个平面的世界里,只是照片照出来的世界。

  德国学者凯赛尔认为,荒诞是一个被疏离了的世界,荒诞感就是在这个世界中体验到的一种不安全感和不可信任感,从而产生出一种生存的恐惧。

  我们的记忆是黑白色的,而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彩色的。

   《记忆碎片》在叙事结构上采用了双线交叉进行的方式,一条以彩色画面呈现,一条以黑白画面呈现,两条叙事线索虽然界限分明,但其独特处理让影片变成了一座现在与过去交织的迷宫。

  不管是双线交叉的模式还是多重非线性结构,都是对我们生活的现实生活的一种否定,一种颠覆。我们的视角里,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看见自己的模样,也就是说,以我们生存为主体的世界中,自己居然是不存在的,我们成为一台冷酷的摄像机,拍摄着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能视”的东西,我们一次次尝试着走出这台机器的摄像范围,进入我们自己“能视”的范围,一次次失败。于是我们开始真正用旁观者的视角叙述着,叙述着这个故事。在《记忆碎片》中故事的主角是莱尼,但莱尼总是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而我们自己毫不觉得有生活的不适应感,这其实是影视作品长期作用下的一种“心理无意识”造成的习惯。(曾经有着所谓的“先锋”作品电影《苏州河》,看似颠覆了电影的叙事手法,其实恰恰相反,我们觉得习惯的,是被人为重构的,我们觉得混乱的,才是我们身边真实的生活。)

  我们现实的生活是由“单线”和“顺序”两种方式组成的,我们也已经习惯于这种表述方式了,所以,单凭故事而言,《记忆碎片》讲述的是一个司空见惯的复仇故事,但影片打碎了故事的正常进展顺序,割断了常规的时间线,彩色部分从故事的结尾一步一步倒退着展现故事的原委,黑白部分从故事的开端展现故事的正常进程,两条线索相互交叉、同时推进,最后影片被推向故事本来面貌的一个高潮段落时戛然而止。正是这种非常规的叙事方式将观众带入了一个神秘诡谲、意识错乱的影像世界。

  对“单线”的颠覆,即是“多线”,而多线,在受到“顺序”影响下的呈现时,要么是将空间相同化,时间作为不稳定的因素进行重构;要么是将时间恒定化,空间作为可变化的因素进行重启;要么时间和空间都不再稳定下来,这就会生成一个新的世界。我们在影片中看到,已经发生过的世界和正在发生的世界是混淆的,在我们观影者的角度来说,我们在同一个时间区域内看到了两个不同空间发生的关于同一个人的事情,而且在影片的结尾处,作为色彩划分的两个部分完整地合在一起,宛如《盗梦空间》中被弯曲到和视觉平行街道中叠合在一起的街道,不断我们才发现,原来故事的观影顺序开头,是故事的结尾,故事结尾处的黑白处,是故事的开头。观看电影的过程中我们会感到《记忆碎片》中现在与过去的界限是以色彩来划分的,黑白部分是已经发生了的、过去的事件,彩色部分是正在发生的、正在吐露面貌的事件。但《记忆碎片》中的现实与过去是混乱的、没有界限可以区分的。称之为现在的彩色部分是倒退的、有其过去的现在,被认为过去了的黑白部分是指向现在、不断成为现在的过去。影片最后段落中,男主人公莱尼在杀了贩毒分子之后拍下吉米的照片,他手持照片,影像从黑白转换到彩色,对比之前的颜色转换时运用的快切手法而言,这一段落颜色的转换显得自然、不动声色。正是通过这样的处理,导演消解了过去与现在的对立,过去与现在、开端与结局混为一体,失去对立。

  在不考虑“顺序”的情况下,我们对生活的“单线”认识,已经出现了质疑,我们怎么能够保证我们现在生活的状态是顺序的生活模式呢,我们怎么能够保证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单线存在的呢?事实上,这个自我证明如同“缸中之脑”一样是不能的。倘若我们跳出三维的世界认识观来看,不再以时间作为唯一的判断标准时,我们会发现,自己其实如同“飞矢不动”一般,在每个时间点上都存在着,如果从四维空间俯视下来,我们都长成有着无数条尾巴的虫子一样,从街上延伸到房间,从出生延伸到死亡,我们可以从任何一个片断的空间上截出自己的一块,然后再看一块;就像翻书一样,在随机一页里看到了故事的发展,在另外一页里看到了故事的开端。我们所谓的“单线”其实只是站在“生活流动”的角度中出发的,我们现实的生活,完全不是我们看到的样子,这个道理简单得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同时又复杂得像地球万有引力一般。

片段式记忆

而过去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尽管我们以为这是一个单线世界。

  “顺序”的反面,不是“逆序”,而是“非顺序”。“非顺序”的范围很广,只要不按照时间流动发生,都算做“非顺序”,最典型的莫过于时间的逆流动“逆序”,时间的乱流动“无序”;时间的重流动“轮回”三种。在这部影片中,尽管我们看到的的时间流动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顺序”的,但事情的真实逻辑顺序不是这样的。

  导演将这个故事分成 45 个片段,按正常顺序是这样:

  1,2,3,……,45

  而导演剪辑的顺序是:

  45,(1),44,(2),43,(3),42,(4),……,25,(21),24,(22),23 【影片中有彩色片和黑白片,以上括号中的是黑白片段。所以彩色片是倒叙,而黑白片是顺叙的。】

  如果去掉黑白片里莱尼在电话中不知道和何人聊天的段落,真正的剧情用文字表述大致就是如此:(笔者住:选自百度百科)

  莱尼是美国三藩市某保险公司的一名侦探,负责保险理赔的调查业务。在工作中,他接到一个理赔案件,发现车祸受害者萨米假装短期失忆症骗保,他揭穿了真相,获得了升职。(黑白片叙述;1:40:00 泰迪 对白)   

  除了拥有不错的工作,莱尼还有一个热爱他的妻子,他们生活幸福。(黑白片叙述)   一天,他们的平静生活被一起突发事件打断了。在莱尼熟睡的时候,他的妻子在自家的卫生间里被两个入侵者强奸了。莱尼发现后,持枪将一名强奸犯当场击毙,但是自己被另一名强奸犯击昏。从此之后,他患上了短期失忆症,只能记起袭击事件之前发生的事情,随后发生的事情他只能回忆起短短的几分钟。(黑白片叙述)   

  莱尼的妻子在事件后幸存下来,但是看到莱尼的失忆状态很痛苦,多次求救医生。在得知医生说莱尼有可能恢复记忆后,莱尼的妻子决定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测试莱尼是否真的患有失忆。测试中,莱尼给妻子注射了过量的胰岛素,导致妻子死亡,但是他茫然不知。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妻子早死于那次强奸事件。(黑白片叙述中关于萨米的部分;片尾黑白片闪回)   

  莱尼的妻子遭遇强奸后,莱尼一直在寻找击昏他的第二名强奸犯,但是警方不相信一个失忆者的描述,认为根本不存在这个人。警察泰迪(真名叫约翰 Gammel)同情莱尼,帮他找到了这个叫约翰 G 的人。莱尼杀了约翰 G,但是记不起杀死过他,仍日夜寻找着这个已经死掉的约翰 G。(1:40:00 泰迪 对白)   

  警察泰迪借着职务之便,伙同毒贩吉米等人一起贩毒。(1:26:00 泰迪 对白)

  在一次交易中,泰迪打算独吞 20 万美元的货款,于是利用莱尼失忆并寻凶的特点,谎称毒贩吉米就是约翰 G,并向莱尼提供档案资料及见面的地址。(黑白片叙述)   

  莱尼在郊外的一处荒凉小屋杀死了前来提货的吉米。吉米临死前说出了萨米的名字,莱尼认识到他杀错人了。因为莱尼经常向别人讲述萨米的故事,所以听说过萨米故事的人,莱尼一定认识。莱尼质问泰迪,泰迪说出了部分真相,但是莱尼拒绝相信泰迪的话。并在泰迪的照片上写上:“不要相信他的话。”(1:32:00 )   

  杀了吉米后,莱尼穿上吉米的衣服,开走了吉米的车。路过纹身店时,他想到可以利用纹身来提醒自己一些事情。泰迪跟进纹身店,向他讲述自己和吉米等人贩毒、并利用莱尼来杀吉米之事。此时已经失忆,莱尼回看之前泰迪的照片上写的“不要相信他的话”。决定不相信他,从后窗逃出纹身店,   莱尼在吉米的衣服口袋中发现一个“顺便去 Ferdy 酒吧”的纸条,此时他又已失忆,于是他在酒吧外见到了吉米的女友纳塔尼娜。(1:20:00)   

  纳塔尼娜看见莱尼开着吉米的车,穿着吉米的衣服很是惊讶,但很快发现莱尼是个失忆者,根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在测试中,莱尼喝下了吐过痰的啤酒,纳塔尼娜过意不去,决定带莱尼回自己的家,继续打听吉米的消息。(1:19:00)   

  在纳塔尼娜的家中,纳塔尼娜嘲笑莱尼的失忆,在盛怒之下,莱尼打伤了纳塔尼娜。莱尼想找笔记录下纳塔尼娜的话,但是没找到。(1:10:00)   

  受伤后,纳塔尼娜根本没有走远,又带伤返回家中,并欺骗莱尼说吉米失踪后,吉米的合伙人多德找纳塔尼娜要 20 万的事,脸上的伤就是多德打的。莱尼已经忘记刚才纳塔尼娜的争执,打算帮助纳塔尼娜解决掉多德。纳塔尼娜将多德的资料写在一张纸条给莱尼。(1:07:00)   

  刚从纳塔尼娜家中出来,又失忆了,在车中遇到了泰迪。泰迪说纳塔尼娜是吉米的女友,他们一起贩毒的事,并警告莱尼不要相信纳塔尼娜,不要继续住在她的家中。泰迪给莱尼介绍了一个住处,廉价旅馆(Discount Inn)。(1:02:00)   

  在廉价旅馆中,莱尼打算回忆她妻子的往事,于是打电话叫了一个妓女,并吩咐她把他妻子的生前东西随便摆放在他的床前。(00:58:00)   

  醒来后,莱尼发现妓女在他的卫生间中,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00:55:00)

  他再也睡不着,决定把妻子的遗物烧掉。(00:51:00)   

  第二天,莱尼在街上遇到寻找吉米的多德,多德开枪追击莱尼,打碎了车窗玻璃。(00:50:00)   

  在逃跑开始,莱尼又失忆了,忘记为什么在跑,然后确认了是被人追逐之后,上车逃跑。开车时发现了纳塔尼娜给他的纸条,要他去多德住的地方干掉多德。(00:47:00)

  莱尼赶到了多德住的旅馆,发现没人,找了一个酒瓶决定埋伏在房间的厕所。在厕所的时候突然又失忆了,忘记了拿着酒瓶想要干什么。以为是自己的房间,所以就直接在浴室洗澡。这时多德回来了,莱尼将多德打伤,但并不知道他是谁。把他绑了起来后又看见纳塔尼娜给她的纸条,知道这就是多德。纸条上还写着叫泰迪来帮忙,然后在照片里找到泰迪的照片上的电话,打给了泰迪叫他过来帮忙。(00:44:00)   

  莱尼在多德的家中睡着,醒来后发现了被绑的多德。但又失忆了,并不知道这是谁,此时泰迪赶到。莱尼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将多德放了。(00:39:00)   

  莱尼回到了纳塔尼娜的家中。纳塔尼娜感激莱尼帮其摆脱了多德的纠缠,决定帮助莱尼寻找他所说的约翰 G 的车牌资料,也就是他之前杀死吉米后记下的泰迪的车牌。并约定见面时间,记在纸条上。(00:27:00)   

  莱尼回到了廉价旅馆,发现房间钥匙不见了。在和旅馆服务员交涉时突然发现口袋中去见纳塔尼娜拿车牌资料的纸条,急忙走掉。(00:24:00)   

  在饭店中,莱尼见到了纳塔尼娜,拿到了所需的资料。也找回了旅店房间的钥匙。并且纳塔尼娜告诉他吉米在郊外有间房间,暗示他可以在那里动手。(00:16:00)   

  莱尼回到了廉价旅馆,看到了纳塔尼娜给他的资料,确信泰迪就是他要找的约翰 G。并在纸条上写下“杀了他。”(00:11:00)   

  走出房间,莱尼遇见了泰迪。莱尼要泰迪和他一起去一个地方(00:08:00)   

  在郊外的荒凉小屋,莱尼发现口袋中的泰迪照片,并看见上面写的“杀了他”。于是他杀死了泰迪。(00:00:45,电影开头。)  

画面式记忆

在看完整个文字版本的剧情以及后面括号内的电影事实播放顺序以后,我们可以做出判断,这部电影不是“顺序”电影,不过这必须在看完整个电影以后才会明白。在观影过程中,我们绝不可能一开始意识到整个电影的开头就是结尾,也不可能意识到那些黑白的片段不是回忆,而是正在发生的作为现在的过去。回过头来想想其实开始第一个片段照片回到莱尼的相机中,子弹回到手枪中那个镜头就是一种倒叙的暗示。这样导演设置的是一种递进的逆向期待,我们在观影过程中总是把彩色部分当做是真实发生的,只把黑白片段当成是莱尼的回忆,没考虑这些片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在最后一个黑白片段结尾莱尼手中的相片逐渐由黑白转入彩色,两个片段衔接起来了,这也揭示了顺叙的黑白片段是发生在彩色片段之前的故事。

  说是记忆的碎片,事实上在整部影片的播放过程中,没有任何记忆的造假,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都是真实的历史发生的过去和现在,而莱尼,因为患上短暂的记忆遗忘症,总是不相信这些真实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事实上,导演这种将叙事片段破碎并重组方式不仅让我们观影者陷入和莱尼相同的记忆困境中,(我们曾经的所有正常观影经验在这部影片中不能起到任何作用,)而且在无意识中体现出荒诞美学范畴特征中的重要一条:碎片化和片段化。

  影片中的两条叙事线索分为彩色和黑白两种方式呈现,可以引导观众对于故事发生的时态进行清晰的界定。整部影片共有 22 个彩色段落、21 个黑白段落,彩色部分采用的是倒叙的方式,每一个彩色段落在影片外部时间上的延续则是影片内部时间的回溯,每一个彩色段落的结尾部分会与上一个彩色段落的开头部分相吻合,观众只有将两个段落倒置联系在一起才能把握故事的来龙去脉,同时采用顺序方式的时长短而更为零碎的黑白部分则穿插在各彩色段落之间。彩色部分倒着讲述一个故事,黑白部分按正常的时间顺序讲述故事,就全片而言彩色部分在时序关系上正好是黑白部分的延续,影片最后黑白部分和彩色部分巧妙衔接、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由于故事的复杂性,影片具有大段对话和莱尼的旁白片段,切多以近景、特写以及快速剪辑的正反打镜头呈现,用以剖析人物内心,并拉近与观众的审美距离,引发观众的感同身受,整部影片中一直为莱尼的不安与焦虑捏上一把冷汗。

  作为表现整个电影最主要的形式,色彩,彩色和黑白的变化给我们带来的是更多的是梦和现实的区别,我们在回忆时,我们在做梦时,都在沉浸在自以为是彩色实际是黑白的场景中,黑白也象征着过往。当我们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已死之人的照片布置成为黑白色,也总是将灵堂布置成为黑白相间的色泽,不仅仅是黑白给我们带来的一种严肃静穆的心理感受,还有死亡的象征。

  而《记忆碎片》不仅仅讲述了一个完整而精美的故事,且承载了太多哲学层面思考问题。记忆与遗忘、现在与过去、得到与失去、感性与理性,寻找与失去、欺骗与信任、清醒与迷失......太多太多的二元悖论话题,让看到最后的观众感受到的,不是终于得知结局的酣畅淋漓,而是为留下一串沉重的长长叹息。

记忆是一个人的思维世界中被演绎了的过去的、已发生的、已消逝的事件。一个人活着需要通过记忆来确认自己的身份、确认自己的存在,也需要依靠记忆来指引自己走向下一个崭新的时刻,但有时我们会不自觉的丧失对一个人、一件事的记忆 -- 自然遗忘,也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对记忆进行有目的的演绎、加工 -- 选择遗忘。影片中的莱尼正是一个迷失在记忆中的人,他在受伤之后失去了记忆能力,只能依靠字条、纹身、宝丽来照片来记住发生的事、碰见的人,但他并未有丧失全部记忆,他对他受伤之前的记忆还记忆犹新,甚至受伤之前一些曾被他忽略的细节也变得印象格外深刻。

记忆是人活过的证明,但也是人所有痛苦的来源。我们在现在的一个时间里工作、学习、交谈、思考,在这一个时刻过去之后,我们之前时刻里的一切就会被我们有所选择的封存在我们的脑海中,有用的我们记住,无关紧要的就会自然被遗忘,于是在记忆中我们知道了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自己要去往何处、自己将要干什么,而对于不该遗忘又被遗忘的东西就感到惋惜、懊恼。莱尼在受伤之后,他只能依靠自己以前的记忆活着,妻子被强奸、杀害的记忆成了他记忆中最为鲜活的一幕,为妻子报仇也成为他被记住的生命经验所赋予的唯一使命。于是就有了影片所表现的他寻找约翰·G 和杀害约翰·G 的诸种过程。

记忆虽然是对继往事件的印记,但它是由个人来操控的、是人的脑海进行的加工和演绎,人的主观性决定了记忆的私人性、个人化。因此,记忆在诸多时候又是不可靠、不具真实性可言的东西。主人公莱尼的记忆正是这种犹如经过特殊程序般的加工、演绎过的记忆,他的记忆中自己的妻子美丽、圣洁,他的记忆中妻子被奸杀,但事实是他的妻子被强奸后没有死亡而是他的“失忆”让他自己杀害了妻子,他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在记忆中演绎成了自己在保险公司工作时的调查客户萨米的悲剧。莱尼在受伤后他的记忆系统仿佛经过了一道加工程序,在这个程序过后,他无法拥有短期新的记忆,他可以记住受伤之前的记忆,他选择性的遗忘了部分记忆,也在脑海中虚构了部分记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继续活下去,为了给妻子报仇活下去。

影片中莱尼的独特的失忆方式是导演的艺术构思、创作思想的体现。记忆是一个私人性的东西,我们可以选择记忆的内容,我们可以选择遗忘痛苦、不幸。我们活在我们的记忆中,但我们拥有的记忆有时是虚假的、是自己编造的、美化了的记忆,当一个人无法遗忘时只能用虚构的记忆来完成对自己生命的救赎。

相对于精美的结构和深刻复杂的主题来说,《记忆碎片》中的影像并没有像前者那样令人感叹,但我们从四平八稳的镜头表述和恰到好处的音响效果中足以见得导演对于在掌控视听语言方面所具有的扎实的功力。

“我要相信世界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我要相信我所做的事仍然有意义,即使我不记得做了什么。我要相信,即使闭上眼睛世界仍然存在。我相不相信世界仍然存在?世界仍然存在?是的。我们需要记忆去确定自己的身份,我并不例外。现在,我到了哪里?”

莱尼在影片最后的这段独白道出了导演自己的心声。我们眼中的世界是带有我们个人印记的世界,我们要依靠记忆来确定自己在世界上的身份,依靠记忆来寻找活着的动力,但有时我们也会逃避和捏造记忆以寻求心灵上的安慰、帮助我们在世界上得到救赎。时间连绵不绝,过去与现在丧失了划分的意义,因为一切都曾经是现在,也即将成为过去。对于一个人而言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肯定当下的存在,明白自己一时一刻存在于世界上的意义。

影片第一个镜头抖动下渐渐模糊的照片,就如同人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趋模糊。不论人的记忆何时清晰、何时模糊世界将依然存在,时间将依然无休止地绵延下去。不管人的记忆怎样演绎、遗忘,人都要在现实世界里给自己寻找存在的理由和生活的目的。

末尾式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