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匈奴、蒙古、回鹘、突厥四个民族的血缘关系如何?

古代匈奴、蒙古、回鹘、突厥四个民族的血缘关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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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内蒙古大学亦邻真教授《中国北方民族与蒙古族族源》(1979)一文后,可以用文中的要点回答这个问题,有兴趣的话,阅读原文当然是最好的。

1、匈奴人的语言当属族源区别的最重要因素,至今尚无定论。白鸟库吉,伊什札姆茨、沙畹、伯希和、高本汉等人分成两派,分别主张蒙古语和突厥语说。不过匈奴语语词留存太少,且绝大多数是专名词,可信的阐释不多。更有可能匈奴语已然完全消失,与现今所有语言没有任何继承关系(如古代苏美尔语)。匈奴人与匈奴国不可一概而论,匈奴故地聚集着族属差别极大的各种民族,不经过区别就以匈奴故地文物判别族属难以服众。一定要说匈奴与后世蒙古高原各族(包括蒙古,突厥等)有什么联系,那就是各族都继承了匈奴左右翼和十进制的军事行政划分,留在蒙古高原的匈奴各部逐渐被吸收,同化为其他民族的一部分。

2、唐代以前,大漠南北的蒙古高原大半属于突厥语世界。丁令高车敕勒铁勒都是汉唐时期居住在蒙古高原及其周围的突厥语族游牧部落。黠戛斯人[汉代的“坚昆”]的人类学特征“人皆长大,赤发、晰面、绿瞳”,即具有欧罗巴人种的特点。据不晚于六世纪的古代传说,他们同青突厥人有共同的祖先。唐以来的文献明确地记载着他们属于突厥语族,《新唐书·黠戛斯传》说“其文字、言语与回鹘正同。”回鹘汗庭取代阿史那氏突厥汗庭,不过是突厥语族各部中的改朝换代,从民族学角度上看,这里没有什么重大的变化。黠戛斯人在 840 年推翻了回鹘可汗,使突厥语族各部落的分布发生了显著变化,操北部铁勒方言的人口在蒙古高原占了优势。这对于后世蒙古语的语音影响重大。

3、大约与匈奴同时见于史乘的是东胡。东胡人及其后裔的居地大体上就是内蒙古东部地区。从昭乌达松漠到额尔古纳河流域,是以东胡人和他们的后裔—鲜卑人、后来的契丹人室韦 - 达怛人为主体的语言相同或相近,地域相连,风俗习惯也相似的各个部落的居住地,可以称作东胡及其后裔历史民族区。东胡后裔各语言自成一个古老的语言集团,经历了已经无法确知的多次的分化、溶合过程,它曾有鲜卑拓跋契丹室韦等许多语言和方言,但大都绝灭了,现代蒙古语族各语言只是从其中一两种语言、方言分支发展起来的。

4、东胡人就是鲜卑人和乌桓(丸)人。史书记载鲜卑人“语言习俗与乌桓同”。鲜卑人是复杂的民族学集团,慕容鲜卑和段氏鲜卑是道地的东胡后裔。考古资料留下了鲜卑人和乌桓人的形象,体形和相貌是属于蒙古人种的。另一个有名的鲜卑人集团就是拓跋鲜卑,他们起源于呼伦贝尔高原,经过长期的辗转迁徙,同匈奴、高车等其他民族混合,来到内蒙古土默川平原。拓跋鲜卑的民族学构成更是复杂,当拓跋鲜卑早在年进入盛乐(今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和林格尔县土城子)的时候,人众中不仅有乌桓、段氏、慕容等东胡后裔,还有匈奴人、高车人,柔然人。唐代地理书《元和郡县志》中“纥真山”及《南齐书·魏虏传》记下的十三个鲜卑语官职名称均可以用蒙古语准确无误复原本意。确切地说,鲜卑语各方言属于东胡后裔诸语言,这些语言与蒙古语有共同的祖源。鲜卑语中有很多突厥语成分,那是很自然的,因为拓跋鲜卑吸收了大量的突厥语族人口。

5、室韦人住在呼伦贝尔草原,大兴安岭东西,额尔古纳河与黑龙江两岸,“语言与库莫奚、契丹、豆莫娄国同”。关于室韦人的早期记载,带有泛指的性质,更详尽的情况无从了解。不一定凡是被称为室韦的就必定族属相同。但可以肯定,语言属于东胡后裔诸语言的总要占室韦人的主要部分。这一部分室韦人又称作达怛人。达怛一名来自呼伦贝尔草原的塔塔儿部落。室韦 - 达怛人的语言还没有经历后来的突厥化历史过程,保持着东胡后裔语言和方言的特点。有唐一代,是室韦 - 达怛人民族学面貌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突厥、回鹘的统治把室韦 - 达怛人同内蒙古西部和外蒙古高原联结了起来。突厥的覆亡,使得室韦 - 达怛人能向这些地区逐步推进。回鹘的西迁和契丹人的远征外蒙古高原,给室韦 - 达怛人提供大批涌入外蒙古高原和内蒙古西部地区的机会。九世纪前后,阴山南北出现了室韦 - 达怛人。外蒙古高原也迁进了许多室韦 - 达怛部落。遍布突厥语族游牧部落的外蒙古高原开始了蒙古化的历史过程。

6、蒙古一名早在唐代就为中原所知,以“蒙兀”首次见于史籍。在突厥、统治时期,蒙兀室韦还住在额尔古纳河(望建河)流域。他们进入外蒙古高原,应当是 840 年回鹘汗国崩溃以后的事。目前没有遇到直接记载蒙古人进人肯特山区后掠获突厥语族人口的材料。但是不能想象,曾是突厥语族各部主要牧地的这一带,到蒙古人迁来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蒙古语中的大量突厥借词,蒙古人中的浓厚的突厥影响,突厥语地名的保留,都说明有为数不少的突厥铁勒人掺进蒙古人中。蒙古人逐渐组成了相当大的部落集团,分成尼鲁温蒙古和迭列列斤蒙古两大分枝。他们同突厥铁勒人、契丹人、女真人、汉人接触,从这些民族中吸收人口。尼鲁温蒙古和迭列列斤蒙古合在一起称为合木黑蒙古——一切蒙古人。合木黑蒙古之外还有许多原蒙古人,如札剌亦儿人、塔塔儿人、蔑儿乞人等。

7、蒙古语畜牧业术语中突厥借词特多。学会畜牧业的过程也就是占有畜群的过程,而原来的畜群所有者和生产者有很大一部分是留在蒙古高原的突厥语族居民。他们同畜群一起落在原蒙古人手里,溶合在原蒙古人的氏族部落之中。同突厥铁勒人混合,原蒙古人的民族学面貌进入变异过程。语言由原蒙古语即室韦 - 达怛语向古蒙古语即元代蒙古语过渡,突厥语的前后列元音体系浸人蒙古语中,开始形成原蒙古语所没有的古蒙古语八元音序列。一批原蒙古语词被淘汰了,输人一批突厥语借词,词法发生了简化的趋势。生活方式也改变了,毡帐代替了皮棚。饮食也发生了变化,习俗开始突厥化。

8、蒙古汗国建立后,用新的千户制体系分封人口。战败的部落,如塔塔儿、克烈、乃蛮被瓜分到各千户。原有的部落界限进一步打乱了。这正是蒙古民族形成的开始。多年的征战和占领外族地域,使蒙古族输出了大量人口。有时令人产生榨光汲尽的感觉。另方面,又有大量外族人口输入蒙古地区,后来其中大部都同化成了蒙古人。成批的钦察人、阿速人、斡罗思人在蒙古和元朝的军队中服役。波斯人、阿剌伯人也有送来蒙古地区的。加入蒙古族的,还有契丹人、女真人、高丽人。

十四世纪元亡之后,蒙古高原复杂的民族成分逐渐溶化在蒙古族中,这样,蒙古民族的形成过程便大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