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的电影摄影师基本功究竟是个啥?

人们常说的电影摄影师基本功究竟是个啥?

张小北,编剧、导演

我不是电影摄影师,但和不少电影摄影合作过。下面都是从个人角度出发讨论的一些看法。

首先,当我们在说「电影摄影师」时,一般来说我们讨论的都是「摄影指导」(DP,Director of Photography)。

DP 这个岗位除了是摄影大部门的负责人,还是最重要的电影主创岗位之一,以及电影剧组的技术总负责人,基本上所有剧组技术部门都要向 DP 汇报工作,而 DP 也对很多重要技术环节和流程有最终决定权。

那么,当我们在讨论摄影师的「基本功」时,其实我们是在讨论一个最根本的核心问题:

电影摄影是干什么的?

通俗地说,在剧组拍摄工作中,「导演负责连戏,摄影负责连光」。

电影摄影要能在最终完成片里,用各种影像手段负责流畅准确地完成画面塑造和氛围传达。具体手段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景别机位构图运动色彩照明等等,本提问下有不少优秀回答,可供大家参考。

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电影摄影要善于用光。这就是电影摄影的基本功。

DP 要能在现场巨大的周期压力和限定的工作条件下,落实电影美学,并建立个人风格;然后在这个基础上,DP 再调用所有技术手段,完成电影美学的视觉化。

有一个冷笑话,什么是好摄影的基础?善于用光!

(只有把预算都用光,才能让摄影发挥光影特长。)

这就是为什么电影灯光这么重要的一个部门,一直都是隶属于摄影部门的。如果你作为导演或制片人,要让 DP 去打硬仗,那就得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给他配置最好的战士和武器。当然,真正的武士,也会善于运用手头能搞到的一切武器去赢得战斗。

所以,基本功扎实的摄影指导,能在限定周期和资源的前提下,顺利完成电影美学的视觉化,并且在有可能的前提下,还能做出可识别的风格化。

(这种可识别不是为了差异化而差异化,而是基于 DP 对于电影美学和故事的独特理解,并且经过精确设计和落实后呈现的结果。)

关于现场压力……大家可能注意到,我一直在强调「限定周期和资源的前提下」,因为有时不合理周期导致的巨大现场进度压力,有两个直接受害者,一个是导演,一个就是摄影指导了。甚至在某些(关系比较复杂一言难尽的)剧组里,DP 是现场进度压力的直接承受者。

(为什么很多摄影都有胃病?除了吃饭不规律外,就是长期承受精神压力导致的。)

如何面对现场进度压力,也是中国摄影指导所必须练就的基本功之一。(我没和外国 DP 合作过,但我猜想 DP 面临的压力应该差不多,但因为有工会限制,可能会比中国同行稍好一点。)

如何能「多快好省」地完成每天的工作进度,是对 DP 基本功的一个巨大考验。

每次都要祭出这张图

最后多聊一句。合格乃至优秀的摄影指导 DP 一般都会经过「掌机 / 摄影师」Cameraman/Camera Operator 这个阶段。掌机是在拍摄现场最终落实 DP 所有技术要求的重要岗位,理论上 DP 都是能够胜任掌机这个岗位的。

而且我知道很多 DP 在拍摄一些手持镜头时,为了确保画面节奏和镜头与演员的关系,都会亲自掌机。因为很多微妙的韵律和氛围是无法用语言传递的,犹如透过镜头和演员在谈恋爱,这种事儿必须也只能自己亲自上。

(我之前看过一个八卦,美国摄影师协会为了保证会员的工作机会,是不允许 DP 亲自掌机的。有一些美国摄影指导为了获得工作机会,就想出一个办法来绕开协会限制——甲 DP 这次雇佣乙 DP 做掌机,而乙 DP 下次就雇佣甲 DP 来担任掌机。)

最后的最后,再补充一句,「摄影指导」(DP,Director of Photography)以及「掌机 / 摄影师」(Cameraman/Camera Operator )和性别无关,有很多优秀的女性摄影师在行业内发光发热。所以我在上文里没有使用「他 / 她」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