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在向另一半表白的时候，为什么会送石头作为定情信物？

苏澄宇，动物科学 / 分享动物们的小秘密/Animalonearth

如果你经常看自然纪录片的话，会了解到一个企鹅的“浪漫”故事：

雄性企鹅（巴布亚企鹅或阿德利企鹅）会煞费苦心地搜寻整个海滩，只为找到那颗“最完美”、“最光滑”或“最漂亮”的卵石。

随后，它将这块精心挑选的石头作为“求婚”的信物或“爱的象征” 呈献给它心仪的雌性。如果雌性接受了这份礼物，它们便“喜结连理”，“终身相伴” 。

企鹅送石头，它完美地映射了人类的浪漫仪式，求婚赠送戒指。BBC Earth 在一篇文章中将其比作“相当于送一盒巧克力” 。

事实是，动物世界里的这种“物质主义”，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普遍、更赤裸。

在生物学上，这种行为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婚俗礼物”（Nuptial Gift）。这个词条的维基百科页面，甚至会特意标注“请勿与‘聘礼’（Bride Price）混淆” 。

但它们的内核有相似之处：都是一方（通常是雄性）在婚配过程中，向另一方提供的除精子外的物质资源。其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提高自己的繁殖成功率。

这种“礼物”的形式五花八门，但都极其“功利”。雄性盗蛛（Pisaura mirabilis）会用丝包裹一只昆虫作为礼物。这不是“烛光晚餐”的浪漫，而是一笔“保命费”。

因为这种蜘蛛的雌性有同类相食的习性，雄性必须趁雌性忙于进食时，才能安全地完成交配，否则它自己就可能成为“礼物”的一部分。

有些雄性蜘蛛甚至会“诈骗”，它们只提供一个精美包装的空丝茧，或者包裹着一根树枝。

现在我们再回头看企鹅。在南极那种冰天雪地里，树枝、树叶是稀缺资源。对于阿德利企鹅和巴布亚企鹅来说，卵石是它们唯一可用的筑巢材料。

石头的价值不是象征性的，而是功能性的。一个高高堆砌的石头巢穴，可以将企鹅蛋抬高，使其脱离冰冷的地面，更重要的是，能保护它们在冰雪融化时免受融水和泥浆的侵袭。一个巢穴的质量，直接决定了后代能否存活。

所以，当雄性企鹅递给雌性一块石头时，这不是“求婚”，而是发生在配对之后的持续性“共同投资” 。雄性（通常负责大部分收集工作）在用行动证明：“我是一个有能力的配偶，我能搞到‘房产’，保证后代存活。”

正因为石头是如此宝贵的“硬通货”，企鹅群落中演化出了一套“石头经济学”。最常见的策略是“偷窃”。企鹅会趁邻居不备，迅速叼走其巢穴的石头。这是一种高风险行为，一旦被抓获，就会引发激烈的啄食和追打。

如果说偷窃只是“黑市交易”，那么接下来的发现则彻底揭示了这种“物质主义”的顶峰。

上世纪 90 年代，动物学家菲奥娜·汉特（Fiona Hunter）和劳埃德·戴维斯（Lloyd Davis）在南极罗斯岛进行了长达五年的研究。

他们观察到阿德利企鹅中存在“以性换石”的行为。研究人员发现，一些巢穴石头储备不足的雌性企鹅，会趁其配偶不注意时（比如在“发呆”）溜走，主动接近一个拥有更多石头的单身雄性。

雌性会主动发起求偶展示（如鞠躬和摇头）。交配结束后，这只单身雄性会“平静地看着” ，允许雌性从它的巢中拿走一块甚至数块石头，带回自己原来的巢穴。

正如汉特博士所总结的：“用企鹅的术语来说，石头是宝贵的货币” 。

这项研究它证明了石头的价值是如此基础，如此重要，以至于它可以完全脱离配偶关系，成为一种可交易的商品。这与“爱情”无关，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那么，到底有没有动物会为了“审美”和“浪漫”送礼物？

有，这种行为的真正主角是园丁鸟（Bowerbird）。

雄性园丁鸟会建造一个精致的“凉亭”，这不是巢穴，而是一个纯粹的“求偶舞台” 。雄性会用数以百计的物品装饰这个舞台，包括贝壳、花朵、甲虫壳、塑料瓶盖等，当然，还有石头。它们会严格按照颜色分类。

而且，大园丁鸟会利用“强迫透视”原理。它们将石头、骨头等装饰品由小到大排列，当雌性站在特定位置观察时，会产生一种光学错觉，这种错觉的质量与其交配成功率直接相关。

简单来说，企鹅的石头不是“礼金”，它是“建材”；不是“婚戒”，它是“货币”。

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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